我这个长史?”
车英肃然拱手道:“卫尉车英,参见左庶长!”
卫鞅一时间困惑,不说话了。
“如果合适,左庶长不要推托了,他们都想跟你长点儿本事也。”孝公爽朗笑道,“景监做左庶长长史,总领事务。车英做卫尉,配备甲士两千,护卫左庶长府兼领栎阳将军。如何?”刹那之间,卫鞅心潮奔涌,默然有顷拱手道:“臣,谢过君上!”
“再说第二桩。景监之意,招贤馆改做左庶长府邸,如何?”
“招贤馆暂无他用,将来需要时再建。”景监接道。
“有何不可?自然好极。”卫鞅当即表态。
“既然如此,景监、车英筹备,一个月左庶长开府理事。”孝公拍案了。
“遵命!”景监、车英齐声应命。
“第三桩。朝野臣民之任何风浪,嬴渠梁一身承当,一力周旋,左庶长放手变法。你我各守一方,生死相扶。左庶长,莫忘这句话。”
“变法强秦,生死相扶!”卫鞅双眼又一次湿润了。
君臣四人的笑声,汇进无边无际的绵绵春雨之中。
四月里的一个晴朗日子,招贤馆改造的左庶长府竣工了。
高大的石阙中央镶嵌着四个斗大的铜字——开府总政。左右石柱各悬红木大牌,右边镌刻“天地有道”,左边镌刻“律法无私”。进得石坊,一个新拓的方圆十余丈的车马场,分东西两区整齐排列着数十根拴马石桩。车马场尽头,是拓宽为三开间的红木大门。正门宽阔,可容轺车直接进入,门额四个大铜字“左庶长府”。左右两道偏门,供寻常官员人等出入。进得大门,迎面一座巨大的青石影壁,镌刻着一头威猛怪异的独角法兽——獬豸。影壁后面,变成了一片方砖铺地的小庭院子。正面是一座六开间大厅,厅门正中三个斗大的铜字——国事厅。大厅东西,各有两排九开间厢房,每间门口各挂一块木牌,分别写着田土曹、赋税曹、市曹、工曹、军曹、法曹、吏曹、出令曹、功曹等各色名目。每个门口都站着两个威武英挺的长矛甲士,国事厅大门口则有四名甲士。整个府邸威严庄重,又透出几分肃杀。府邸西边一座偏院,原是招贤馆士子们住的一片房子,目下改造成了卫鞅的起居住所。
两院连在一起,便是秦国新任左庶长开府理事的府邸。
将近农忙,秦孝公决意选在四月底举行左庶长开府大典。
这一日天刚蒙蒙亮,车英亲自率领三百名长矛甲士开到左庶长府,除了府内护卫,其余二百多名甲士在石阙内外排成两列,中间一条长长的甬道。景监昨天已经搬进了左庶长府一间小屋,率属官书吏们忙碌整理,四更方得歇息。五更鸡鸣,景监下榻梳洗,又和络绎不绝赶到的属官书吏们忙起来。秦孝公本要景监做司礼大臣,景监却提出太师甘龙做司礼大臣。秦孝公恍然醒悟,不禁对景监的练达成熟连连赞叹。
太阳照亮栎阳箭楼,大臣们纷纷来到石坊外排成两列。
将近卯时,一辆破旧的牛车哐啷哐啷驶来,车上是白发苍苍一身大红吉服的老太师甘龙。到得石阙前,甘龙打量威势赫赫的府邸,毫无表情地点点头。景监快步迎上拱手躬身道:“左庶长府长史景监,参见太师。”甘龙淡淡笑道:“内史别来无恙?”景监恭敬笑道:“景监无才,只做得属官。太师请。”上前伸手扶甘龙下车,却发现甘龙非但坐了一辆破旧不堪的牛车,车厢竟然连草席也没铺,大红吉服已经坐得皱巴巴一片灰土。甘龙分明有一辆秦献公特赐的青铜轺车,也是秦国大臣中唯一的一辆轺车,为何今日偏偏乘了这辆破旧牛车?
扶下甘龙,景监布袍大袖顺势一掸,甘龙吉服后的灰土已经大半干净。甘龙沙哑笑道:“垂垂老矣,轺车站不得,只有坐牛车。”一句话,理由说得顺理成章。车马场中,朝臣们都是新衣骏马以示喜庆。破旧的牛车在衣着簇新的人群和威势赫赫的府邸衬托下,分外不是滋味儿。一时间,大臣们浑身不自在起来,扯扯衣服,拽拽衣襟,咳嗽着东张西望。
“国君驾到!”
一辆青铜轺车缓缓驶来,九尺车盖下肃然坐着黑衣秦孝公和白衣卫鞅。君臣并乘一车,这是上古尊贤的最高礼遇。春秋战国以来,没有一个国君在正式的典礼场合与大臣同乘一车。在秦国变法的当口,这种礼遇宣示的内涵是谁都清楚的。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,竟忘记了参见国君的礼节。还是上将军嬴虔带头高呼参见君上,大臣们才醒悟过来,纷纷躬身拱手,参差不齐地行起礼来。秦孝却仿佛没有看见,先行跳下车来整整衣冠,然后肃然拱手做礼:“先生请。”伸出双手,扶住正要下车的卫鞅踩到地上。
朝臣们又一次愣怔的时候,司礼太师甘龙骤然高声宣呼:“开府大典起行——君上携左庶长入府!”大臣们又一次莫名其妙起来,相互观望,不知如何呼应。他们收到的大典礼仪中没有这一项,大家在石坊外迎候国君与卫鞅,完全是无意自发,也是喜庆惯例,正式大典是在庭院内开始的。如今甘龙突然宣布大典起行,人们不禁茫然起来,嘴里没词脚下黏
第七章 瓦釜雷鸣 一、左庶长开府震动朝野(2/3)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